兰台有令

谓贤者之交谊,平淡如水,不尚虚华

第七章 陌路



昨日孟章曾反复叮嘱我莫要倾信于苏尧临,也需时刻提防着仲堃仪,且仲堃仪与我抛出橄榄枝本就不知他目的是何,但他手中的十万大军和他过人的才智尚可用来对付世家。他走后我定下心来一想,确实这仲堃仪来投靠我我尚不知其目的,但无奈我身边无心腹谋士,才会在一开始便不去思虑这些在当时看来不重要的因素前去见了仲堃仪。


早在封郡王的前两日,仲堃仪就递信叫我在封郡后一日与他会面商议对付世家的办法,我将地点定在了蹇荣的道馆,那里人少清净又在城外,蹇荣也是我当今不为数不多的可信之人,孟章听闻我要与仲堃仪会面,便要跟着去把关,以防我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他给算计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嘱咐了下人,本郡王要出城骑马,有何政事呈来只管哪去苏府交于苏翰苏大人办理即可,就说本郡王看不懂。那老头巴不得这郡内大小事宜什么都不管全交付与他,我在当郡王头一天就摆出个撒手的姿态,他知道后必定在心里已然乐的生花。



“我骑马快,你们自然是跟不上的,便在这附近找家会曲儿的喝一盅,两三个时辰之后我便回来了。”骑马停在北城门下,从袖袋中拿出两个金饼将随行的两个小厮打发了。



一路马蹄驰野,天枢城外的无垠草领乃是天然的育马场,大部分地区都没什么人烟,这一路下来所望见的或成堆或伶仃的野马比牧人要多得多,古今却是战马多战将少,无领兵征战之良将,也是天枢由国沦为郡的衰因之一。


到蹇荣道馆的路早已络熟于心,快马加鞭行了一柱香的功夫也就到了,果然一进了馆门进到院里,便瞧见孟章已背着手立在枝冠避天的菩提老树下等着我了,我下马朝他走过去,忽瞧见蹇荣站在我方才目所不及的树干后面正打眼静静的瞧着孟章,这蹇荣乃是修道之人,虽年纪只比我大不了一二岁却已生了些通灵的慧根在,看着他一脸研究的盯着孟章,别不是瞧出孟章的非人之身了吧。


“许久不见,想老弟了没有?”我边笑边朝蹇荣走去,自从出了牢狱,所见芸芸无一可敞心全信之人,此时见了蹇荣,看着他顿生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亲切,他虽然天玑亡国后遗下的王室,与我相识的年岁更是和我与苏尧临比不了,但他那条命却是我从湍急的河流里救上来的,他平日虽嘴上不说有多念我的恩情,我却时常能瞧见他祭烧上天的那些手抄道德经本后面总缀的是我的姓名,这也只是我碰巧瞧见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也不知他为我已积了几世都用不完的德。


“人在香客居第三间。”他丢下两句冷言,遍转身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又看了两眼孟章。


我见蹇荣已走远,依然是白的道袍白色的发带,叹了口气心道他还是一副出尘的冷脸没变,本想与他说些心中的话,却道他向来不爱听这等子俗事。“走吧,仲堃仪在隔间等着了。”


孟章闻言点了点头道“当才这道长年纪不大,灵性却已修得不少,早晚是要入列仙班的。”


他说的肯定,我听闻却没多大的欢喜,蹇荣若是飞了升,那我孟成真当是孤家寡人了。这道观不大我又熟悉的很,走了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便走到了第三香客屋前,这里本是道观用来暂时安顿需在馆内连着祭祀数日的香客的地方,大部分时间都是空闲着的。


抬手推门进屋,仲堃仪正坐在茶桌旁,他看见我身后的孟章又是大吃一惊,却未曾向上回一般跪下,只对着孟章悠悠道了声“王上。”便不再做声,但神情依然是凝重。“仲先生好。”我朝他一点头,在他 对过坐了下来,孟章也随即做到我旁边凳上。


“啊,郡王好。”仲堃仪又露出来谦卑的笑。


“仲大人,我那昔日好友苏尧临是信不过了,我想,救人这事其实可以放一放,毕竟眼前也没有什么好法子,虽然孟家人在苏尧临手里,但凭他的为人,虽不会放人但也应该不会过多为难他们。”我对仲堃仪说了我的想法,其中大多也是孟章的意思,有孟章在,孟家人不会有危险,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对付三大世家。


“孟家人的事,仲某也打听到其中一二,但我只知道有人在郡王被封当晚劫了天牢救出了孟家人,苏翰大为震惊,我却从未想到原来是他儿子干的,我在各处的线人都打听到劫狱的乃是一群武艺高强的江湖匪徒……”仲堃仪皱着眉头盯着桌上的茶杯,像是在思索其中的关系,不一会便又转作茅塞顿开之色看着我说道“我早该想到那伙江湖客一向不插手朝堂之事,除非有人拿银两收买,如此一来,必是那苏尧临为了不让他父亲知晓是他劫的人,从而花了些银两从江湖上收买了些匪徒来替他救这个人,那既是苏家的天牢,他自然懂的该如何救人,说不定那些匪徒身上都有他给的牢房钥匙,这样一来苏翰老狐狸打死都不会想到是他自己的亲儿子设计端了自己的天牢,妙啊,此计当真是妙。”说道最后几句,仲堃仪就差拍手叫绝来表达他对苏尧临的欣赏之情,坐在一旁的孟章却只是冷眼瞧着他说。


“此计与仲大人往日之谋相较不过而而,仲大人不必多赞他,我想仲大人早就为郡王下一步对付苏翰想好计策了,何不说来听听。”孟章笑着对仲堃仪说道。


“王上……”孟章短短几句暗讽刺之言过后,仲堃仪便又开始不知所措了起来,像是有一肚子话又不敢说的别扭模样。通过昨晚我从孟章口中的得知的一些事情,也大概明白了仲堃仪现在在孟章面前是有愧的,愧疚到即便见到了孟章并没有死也自觉没有资格问他究竟是如何死里逃生之类的话,看着他们一个神色冷漠一个一脸为难的样子,果然这人不管之前交情再深,一旦殊途,便也只是陌路了,孟章与仲堃仪如此,我与苏尧临也是如此。


“仲先生可想到对付苏翰的方法?”但无论对旧情再生出多少情绪,也只是枉然,如今我只能尽力使出浑身解数来摆脱我原应被人当作傀儡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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