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台有令

谓贤者之交谊,平淡如水,不尚虚华

第九章 离间



可能是累到了极点,当郡王的第一晚的这一觉我竟足足睡了一天,再醒时只觉头晕眼花,就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了,我曾吩咐自己不用下人跟房伺候,如今想喊一嗓子来人,嗓子也如失声般哑了,这就是两三日水米未进的下场,我躺在榻上静静回着回神,回想自己确实着几日有些操之过急了,现下自己孤身一身,便是在此饿死了怕也指得两三日后才会被发现,而我肩上还有孟家近百口人的性命,还想做一个让百姓摆脱世家重压的人……


忍着头晕终是离榻站起了身,晃悠德德走到案前,拿起茶杯的手都是颤的,几杯水下肚后嗓子也终于有了亮,喊了小厮备了些简单的饭菜,吃过之后又回到榻上眯了一会,两个时辰再起来时才勉强恢复了些许精神。


“郡王,这是您休息时各位大人遣人送来的帖子。”我走出屋站在院子里透了透风,小厮见我终于出了门,连忙用托案摆了一堆宴请郡王的帖子呈在我跟前。


“拿来我看。”我抬手翻了翻这堆红帖,却未找到我想要的。


“就这些吗?可还有遗落没拿来的?”我问道。


“有的都在这了郡王。”


“苏家崔家还有沈家没着人送帖吗?”按理说我这郡王上位,大小官员不管怎样都要礼节性的递个宴帖才对。


“哦,苏崔沈三家是派人带的话,说郡王日理万机,哪日得了闲赏脸去寒府坐坐也是好的。”


哼,这三家好大的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皇亲国戚呢,不过这随便一提的口头邀约总比没有的好,想来这苏翰此时必定忙领着他的人正打着督办署的搜匪银的幌子填饱私囊呢,他做这些必定会伤及崔沈两家手下的那些地方官员,而地方官员的供银又是他两家主要的财路,苏翰这个老东西面对我送到他嘴边的肥肉一定高兴的已然忘乎所以,等他吃的差不多了再回头想起来他的老伙计,顶多也就是分他们些九牛一毛的利表面安抚安抚罢了。


小厮将案盘放在庭院内的石桌上,向我俯身一攻受欲走,忽又似想起来了什么赶忙转过身对我道:“还有就是苏家公子也有个话,不过是交代给小的听的,不是给郡王的。”



“嗯?苏尧临?他同你说什么?”



“苏公子昨儿上午来了一趟,那时候郡王还在歇息,他问了小的郡王这两日共进了几次食,可小的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郡王还出了回城,只同苏公子说记不清了,然后苏公子就交代小的多给郡王做些丁萝,说是吃那个对眼睛好。”


“我出城的事你同他说了?”


“啊,郡王放心,小的没说这事。”小厮听出我言语中微露警惕之感忙也跟着紧张来起来,连说话都提了两个音。


“嗯,知道了。”我看着那小厮拿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虽他没对苏尧临说我出城之事,却没答上来他所问我进了几回食,这些下人本就是在此照料我起居的,主子每日吃了几顿吃的是什么他们一清二楚,苏尧临这么聪明,这么旁敲测骨的同他一打问,估计就已猜出来我曾离开过这郡王府。我本再好好休息两日调养调养身子再去施行下一步,可如今看来,还是快些将该办的事都办了,我才能睡上个踏实的觉。



“备车,去沈府。”要扳倒苏家,除了前日颁布的所谓立督办署的新政,还要在世家内部做做文章,让他苏家从外到里孤立无援,到时墙一倒,便不愁没人跟着推。



崔家虽是世家之一,但却是三家里面最不喜张扬的,不似苏家将府邸建在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上,要去这崔家的宅子需走到紧邻城东门的一处小巷深处,门头也不大的模样,走进去一看也是平常人家宅院的格局光景,早就听闻崔家人不喜奢,确没想到节俭到这般地步。


“啊,郡王来我寒府,老夫不胜荣幸!郡王这边请。”崔晋听见下人说我来了,忙从后宅中走出来迎我,看他半喜半惊的那张老脸,估计是我没打招呼就来了给他下了一跳。


他领我入了正堂,便是府中招待客人的门面处所摆的家具都是粗木的,我坐到正椅上,他随着坐到旁边侧位上笑盈盈的瞧着我,我回笑了两下说道“小时候和尧临玩的近常去苏府,您老这里我到是头一回来,对比之下崔大人这里甚是素雅啊。”


“郡王莫开老夫的玩笑了,我崔家上下都是些粗笨之人,便是得了好宅院,每天对着韶光之景也是欣赏不来的……不知郡王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要交与老夫去办吗?”


“啊,我来您老这儿是想问问您老对我几日前颁布的新政有什么看法,我年纪不懂政,平日还要依仗各位大人多多提点才好。”果然我一提到新政这老头的脸就沉了下来,笑容也渐渐的僵在了脸上。


“整治世风之策,郡王英明。”他违着心,话也说的牵强,为难之情显于表面。


“我知这几年天枢的收成不好,库里的税银交于南宿之后也所剩寥寥,各位大人府里的吃穿用度若只靠上面给的这点儿银子,怕是早就饿死了……崔大人也不必瞒我,您老手下管教的各地方官员,以及您这崔府,这新政剿匪应该已经拔掉您不少发财树了吧。”我边笑着说边拿盏上的茶盖一侧撇着飘在水上的叶末子。


“郡王!老夫不是您所想的那般啊郡王!”眼见着姓崔的老东西叫喊着跪在我面前,我这番话后八成他以为是苏翰叫我来对他过桥拆河的,我露出惊愕的表情附身将他搀起来。


“崔大人,哎呀崔大人您有所不知,此政也并非我所愿,我来此便是想跟您老说,几乎所有大人费了那么些时间精力在外面好容易养大的发财树,现在全被苏翰挖出来栽到他苏府自家后院去了,我那日所说乃是他交代的,幌子罢了。我不喜政,他交代什么我便说什么,了了于我也是不过心的。但本我以为苏翰要立的督办署是带着崔沈一起的,可却未听他说到你家与沈家,末了我还追问了他一句’那崔沈两家呢?’他却说查纪这事不必惊动你两家,说他自己便能办妥……虽我知世家一向尊重苏大人,但我心里清楚我被封郡王是您三个世家共同成全起来的,可现今那苏大人心里怕是不那么想了。”


这崔老头靠在太师椅上脸色越来越难看,我站在他一侧边说边时不时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说来惭愧,即便是作为幌子的我,也在其中被苏翰拨了不少利,不过也肯定也只是他所得的冰山一角。我来就是想为您二家争取些利益的。”


“郡王不能时时念着我两家,真乃贤王!”老东西估计是被我方才的话吓破了胆,抓着我的手攥的死紧,高声喊着就差鼻涕眼泪了。


“您老现别激动,还有桩子喜事我还没讲呢。”我笑着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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