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鹤
“老早就听闻您老一心想让您家小姐嫁到苏家去，可我看也就苏大人有时酒后来了兴致提两句，苏尧临那里可是从没有过这个意思，依我看，现在苏家想独大，您要是再把崔姑娘嫁过去让她成了苏家人，况且人家对此事还迟迟未有过什么意向，与其一直拖着耽误了崔小姐，还不如……不如许给沈旭沈公子，这样崔沈两家一联姻，日后成了亲家，自然也比以往走的近些，虽然他苏家现在的权势没人能与之抗衡，但……但若您两家联手，往后他苏翰怕是也不敢不把崔大人放在眼里，您说呢？”
“这……这，老夫从未想过……”他颤颤巍巍的说着，我说的他一定听了进去，但估计还尚有一丝与苏家攀上亲家的想法未灭，皱着眉无奈的摇了摇头，颇有种举棋不定的感觉。
这老头一定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权衡着利弊，我从他身边走开重新坐回到正位上正襟危坐道“不瞒崔大人，我孟成，本不像做郡王，苏翰却想通过我做一些事，我看的出崔大人和沈大人不似他那般强硬，我这么做也只是希望以后可以有人替代苏家在天枢的位置，我也好过的随心一些。”
我严肃的说完，他却还是一脸难为的样子，我只好打出了最后的一张牌“崔沈若联姻，为表诚意，我愿将苏翰分于我的三万金饼拿出来，就全当是贺礼了。”
当我初到这崔家府门前时，看到这院里的光景和布置，还真有一瞬曾以为这是自持勤俭的一户人家，可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我眼见着这老儒模样的大人盯着我伸出的三个手指头两眼都要放光了，便在心里感叹到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临了，老头一脸欢喜的亲自送我出了府门，扶我上了马车，站在门口目送着我上车行了老远才回了院。我在马车里稍歇了歇缓了缓精神，便让车夫又将我带去了沈家，有了在崔家的前车之鉴，我刚在厅里坐下便先说了三万彩礼之事，果然崔沈两个老头乃一丘之貉，姓沈的笑眯眯的就答应了。
“多谢郡王替下官解决了长久以来的心事啊！”完了，临走时还不忘喊了一声响的让都上了马车的我听见。我这个媒人在沈府自作主张定了沈旭和崔娺陟五日后成婚，苏翰现在正忙着敛财才会不关心这等小辈的闲事，可就怕苏尧临会觉察出什么然后告诉苏翰，不过事到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在这之后，便是等着崔沈联姻，不时的与仲堃仪通信商讨接下来的计划，两三天过去了，也不见有官员来与我说说郡中的政事，看来这天枢上下都清楚我这个郡王位子是个假的，也好，便想做是在我有了实权之前难得的清闲日子。
崔沈成婚定会请我这个金主媒人，想必去了又免不了装一日的欣喜姿态，遂在那前一日我到马厩中选了匹好点的马准备去蹇荣的道观坐坐，听听颂经喝喝茶，整个人好好的休整休整身心，两大世家结亲，明日的官场酒席还不知要费多少神呢。
可巧今日的境外的没了往日的凛风，天气着实好，远处层山叠云，蹄下老草未衰，许久不见的三秋暖阳令我长期闷在寒室的身心皆暖，我边驾着马边赏着这天枢的廖野美景。不想刚到道馆门口就一眼就认出了拴在马桩上的那匹黑骏马，乃是苏尧临的马。
前几日我刚费尽心思拆了他从小定下的姻缘，虽我只他对那崔娺陟向来没什么意思，但估计他听到此等大事是我撮合的也不会念着我什么好，见了也是尴尬。一扯缰绳准备打道回府，却一转身就被身后的人抬着袖子给拦了下来。
“跟了郡王一路，好容易等您停了脚，还请郡王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与我到这观里聊上一聊可好，今天天儿好，且别急着回去。”居然还是个不大的姑娘。
我仔细打量了这黄毛丫头一番，年岁应该与我差不多大，一身白褶袍与她所骑的白马竟顺了色，腰上的宽盘带绣着几只苍逸的白鹤与流云，原来是她。“崔姑娘明天大喜，今天还能抽空找我闲聊，我自然不会推脱，请吧。”
白鹤乃是崔家世代的图腾祥物，我曾听闻崔家最开始立业的先祖是位自山里来的穷书生，世人不知其来历，却到是极其聪明的，后考了功官入了仕，年纪轻轻便为官当了丞相，又帮着当时天枢的王脱离了钧天，算是开国功臣元老，去了妻生了几个伶俐的孩子，却在一日清晨离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有人说曾在一个荒山里看见过他，说他定定的立于一群白鹤之中，鸟群纷纷起飞来，而他站着的地方却在一片纷乱之后没了踪迹。这个故事几乎每个天枢人都听过，崔家人也相信自己的祖先是最终得道成了鹤仙。孟成前几日在崔府中也见到过大小不少的白鹤图腾以及各色珠石所制的摆件，还曾看着崔老头爱财如命的嘴脸在心里感叹道他崔家先祖却是只留下了家业钱财，没留下半丝他超然的遗风。
今日她跟着我来定是要有什么话想对我这媒人说，我如今是要与崔沈两家处好关系的，便也不能推辞她。我与她几乎同时下了马，互相礼貌的谦笑了一笑，并肩迈进了道观的门，按理说今日天气舒爽，来拜香的香客应络绎不绝才是，可进了院子却不见有人，想必又是苏尧临爱清静的毛病，来了就交代不让蹇荣开观放人，回回都是如此。
果然绕过了前殿院一进来后院就瞧见了苏尧临正与蹇荣坐在石凳上喝茶，苏尧临抬头瞧见了我倒是没什么反应。
“苏公子与久未见，别来无恙。”直到他看见走在我身后对他说话那人，神色才开始凝重起来。
“今日天不错，诸位都是会赶好时候的人。”蹇荣看着我们笑了笑，低头抿了口盏中才泡好的茶，我见石桌围着的四个石凳子，就好像是老天爷知道今日会有四个人聚到这里故意摆的一样，我默默在心里嘲笑了一番自己，是啊，如今哪还有什么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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